苏轼悼亡词溃不成篇

夏超

            苏轼悼亡词溃不成篇


                   夏超


    豪放派大词人苏轼写过这样一首婉约词：


    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 明月夜，短松冈。


    这首词号称“天下第一悼亡词”，是苏轼最出名的作品之一。可惜我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在电视上听郦波老师讲解完以后，没有觉得它写得好，反而从里面发现了许多不可宽恕的错误。如果你不信，请往下面看。
    我认为这首词里面存在以下十二类错误。
    第一类错误，叙事不清。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不了解苏轼生平事迹的读者，如果不看注释读这首词，读一百遍也搞不明白，苏轼梦到的那个人是他什么人。
    第二类错误，违反常理。按理来说，任何一篇怀念逝者的文章，都需要讲清楚两件事情：作者多么怀念逝者和为什么怀念逝者。苏轼在词里一点不提这两件事情的做法违反常理，令人费解。
    第三类错误，违反章法。先叙事后抒情轻说是许多文章的写法，重说是作文时必须遵守的规则。苏轼这首词名曰“记梦”，却在上片中抒情，下片中叙事的写法，不能算标新立异，只能算违反章法。
    第四类错误，文字晦涩难懂。存在这类错误的句子有多个。比如第一句里的“十年生死两茫茫”。“生死两茫茫”如果分开讲，就是生茫茫和死茫茫。生茫茫和死茫茫是什么意思呢？为了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搬出《现代汉语词典》查了起来。可惜我弄懂茫茫两字的意思以后，还是没有搞懂生茫茫和死茫茫是什么意思。“十年生死两茫茫”的意思，更是没有搞懂。
    第五类错误，似是而非。存在这类错误的句子同样不止一个。例如“不思量，自难忘”，乍一看字字珠玑，其实文理不通，是个病句。
    第六类错误，部分句子偏离主题。我认为“生茫茫”、“尘满面，鬓如霜”两处描写存在偏离主题的嫌疑。为什么我这样指责苏轼呢？一因为这三件事情与苏轼亡妻没有任何关系，或者说这种状况不是苏轼亡妻造成的。二因为词的篇幅有限，无法写进去太多的内容。
    第七类错误，前后矛盾。词中有两个地方存在这类错误。第一处，上片“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与下片“料得年年肠断处, 明月夜，短松冈”两句话说法矛盾。因为前句讲苏轼由于路远不能返回家乡到亡妻坟前表达哀思，后句却给人留下苏轼每年清明节都要给亡妻上坟的印象。第二处，上片“纵使相逢应不识”与下片“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前后说法矛盾。要搞懂这篇道理，先要弄明白这两句话写的事情发生的时间顺序。具体来说就是：从字面上看，“纵使相逢应不识”排在“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前面。但是从事件发生的时间顺序来看，在梦里见面的时候，两人都认出了对方这件事情发生在前，苏轼写两人“纵使相逢应不识”发生在后（即做梦在先，填词在后）。一句话，苏轼在明知两人相逢相识的情况下不该再写“纵使相逢应不识”。很显然，这个错误是苏轼不按照先叙事后抒情的章法写文章造成的。
    第八类错误，名词实句。这四个字的意思是说：“苏轼的这篇文章，名义上是一首词，实际是一串孤立的句子。”我为什么这样说苏轼呢？因为词里某些相邻的句子之间意思互不关联。在我眼中，这首“词”是一堆杂乱无章堆放的砖头，不是一面结构完整的墙。
    第九类错误，无病呻吟。按理来说，悼亡文章比其它类型的文章更能够打动读者。可是在电视机前听郦波老师满怀深情讲解这首“天下第一悼亡词”的过程中，我这个观众的心里，一点感情涟漪都没有荡起。为什么这首词没有打动我呢？我认为原因有三个。一是词句文字拙劣。二是苏轼情虚意假。三是苏轼无病呻吟。
    第十类错误，弄巧成拙。存在这类错误的句子为使用夸张修辞手法的“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为什么说苏轼在这里弄巧成拙呢？因为他想用夸张的文字告诉读者，他和亡妻在梦里流了很多眼泪却把句子搞成了一个病句。这句话错在哪里呢？错在数错了眼泪的行数。因为每个人的眼泪在任何时候都只有两行，不会有千行。如果要继续保留夸张修辞手法，修改的时候应该把“行”改为“滴”。
    第十一类错误，词不达意。我这样说是因为苏轼没有把他内心里的思想感情明白无误地用文字表述出来。例如“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的字面意思为“由于路途遥远无法返回家乡，苏轼没有地方向亡妻话凄凉”。我认为苏轼想通过这句话表达的意思不是没有地方向亡妻话凄凉，而是没有地方向亡妻表达思念深情。因为凄凉用不着也不需要向亡妻话。
    第十二类错误，用语不准确。例如“无处话凄凉”的字面意思为“苏轼没有地方向亡妻话凄凉”。这种说法显然不对。因为苏轼要向亡妻话凄凉，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可以。苏轼无法做到的，是不能到亡妻坟前向亡妻话凄凉。
    大名鼎鼎的“词圣”苏轼为什么把悼亡词写得如此不堪呢？我认为原因主要是情虚意假和无病呻吟。我为什么下这个结论呢？因为苏轼在结发妻子王弗死后不仅先后娶了王闰之和王朝云为妻，还纳了不少的妾。夜夜春宵的苏大学士笔下怀念前妻王弗的表白，夏超实在不敢信以为真。
    如果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苏轼现在站在夏超面前，我一定当面问他这样一个问题：“苏大学士，夏超说你的‘天下第一悼亡词’名不副实，溃不成篇，没有冤枉你吧？”
    在把本文输入电脑的过程中，我的心里产生了帮苏轼修改悼亡词的想法。经过半天半夜的冥思苦想，我写出了我心目中的苏轼悼亡词。词的全文如下：


          夏超版苏轼悼亡词
           （调寄江城子）


    梦回故园惊看见，弗师妹，坐窗前。
    心里渴望，把她抱怀中。
    手脚想动动不了，嘴想喊，喊不出。


    为何至今仍没忘，已逝去，十年她？
    一因我她，有甜蜜初恋。
    二因她曾给我的，现在妻，给不了。


    很显然，与苏轼原作比，我的词是一首全新之作。读了我的词以后，有的朋友可能会怒不可遏地问夏超：“你既然宣称帮苏轼修改词，为什么把苏轼原作改得面目全非？天下有你这样修改文章的吗？”如果朋友这样责问夏超，我的回答是：“修改别人文章只能按照作者的原意修改这篇道理，夏超的心里非常清楚。我之所以把苏轼的悼亡词改成这样，是因为到现在我也没有搞明白苏轼在他的词里想表达什么样的思想感情。”


                 二〇一七年五月三日 一稿
                 二〇二〇年七月八日 二稿
                 二〇二〇年七月九日 三稿
                 二〇二〇年七月十二日 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