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勐海《七十一》

神给一棍 · 发表于 2024-3-21 23:54:05

                           看见，勐海《七十一》
   二姨以前也有个小儿子跟她一起住的。只是命运多舛，小儿子快要结婚的时候死在了地棚里，听说样子很惨。隐约记得，那己经是十年前的事。现在，又重来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一个女人，究竟什么支撑着她呢？活着吧！
   二姨家，还是和我三十年前见到的一样，没变过。还是那种一个火房（厨房)外加一间睡觉的地方，地板没有硬化。睡觉的那间，除了睡的地方还特意空出一小片地方，家里有人来就拉几根滕蔑凳坐。火房倒是大一些，和几十年前一样，二姨家还是保持着一种习惯，火房里放着一张床，旁边就是火塘，那是做菜的地方。
   我喜欢火塘，可以烤火，可以烧东西，在阴冷潮湿的雨季那是个值得憧憬的地方。虽然喜欢，也记不清最近一次烤火是在什么时候。
   记得在贴子里说过一些关于这个阿甲哥的事。他很喜欢跑山，找蜂，挖竹鼠，找穿穿甲，他居然能通过雨后穿穿甲的足迹来分辨公母。因为喜好，也时常通过这个方式来贴补一些家用。他不喜欢去县城，老是呆在山里，好像觉得这里才是他应该呆的地方。
   瞧，他死也死在了山上。
   阿甲哥的哥哥。我们都叫他八哥，他不同，更喜欢到外面。于是，趁着年轻，就和寨子里的其它年轻小伙去了泰国打拼。可能八哥觉得，外面的生活更适合些，他不喜欢大山，不喜欢没有硬化的火房，也不乐意靠着山来养活自己，他想要的是另一种生活。
   作为二姨，好像也没有说什么，都随了他们。人大了，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即使那个想法到最后好像错了，也该由自己来承担。因为二姨觉得，她没有能力给她的下一代有个更好的展望，成不成，都靠他们。她只是尽了一个母亲应有的责任：抚养长大。
   剩下的会是什么？这个谁又知道呢！
   那天去二姨家，我不敢正眼看二姨一眼。要看，也是隔得远远的看，那是一张皱巴巴的脸：干瘦和呦黑。几日不眠，精神差了许多，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往日那么宏亮，嗓子扯不起来了。我尽量不去想一些事，也不去多看二姨.....
   人越来越多，把这间昏暗的火房挤满。就连那个睡觉的地方，也全是人：他们是亲人，也是老友，或是左邻。有的在喝酒，有的在打牌，声音杂揉在一起，竟有些热闹。
   本不该如此。
   他们是来送送他的，送这最后一次，应该可以热闹吧？热闹吧，把那些个悲切，那些个衰鸣，撵得远远的，远远的，不要再靠近，不要在这个小破房里游荡，这里本不该属于你提前来到。
   日子还要继续......
   我听老黑哥说，八哥也是存了一些钱的。可有多少，他也不知道，只能全托泰国那边的亲朋，能拿回来多少算多少。老黑哥说，八哥才死，身份证就凭白的销声匿迹，后来让八哥的老婆在一个显眼的地方给找到了-----是有那么一些人可以把良心给抹掉来干一些人性的恶的事来。
   关于子女，他们只字不提，在这个点上，在这个大难上，子女也好像成了空气一样四处飘荡。还好他们有二姨，还有他们的姑妈，大爹，至少他们还可以长大，还可以有尝试改变的机会。反差就是这么这来的吧？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跟二姨告别。淡淡的说了声，二姨我就先回去了。二姨说，回去开车慢点。我说，好的，你睡早点，你陪不住，有黑哥他们在，不要担心......
   不想扒开那个口子，让它尽早愈合。有人说，时间可以抹去一切，也可以下一些东西。可想要抹什么呢，又要留些什么呢？这个我说不上来。还想说点什么，可又什么也不想说。    有些累，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