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溪人的时光记忆里,总不会缺少这么几样东西,印有双囍还掉漆斑驳的脸盆,印有鸳鸯的铁皮热水瓶,哒哒作响的缝纫机……
篦子、杆秤、算盘、顶针、铝饭盒、木犁……它们曾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配角,阿爷用扁担挑起整个坝子的烟火气,阿嬢踩着缝纫机把碎布头变成花围腰,娃娃捧着铝饭盒跑过石板路,里头装着阿妈烙的苦荞粑粑。
虽然这些“老伙计”渐渐隐入岁月,但每当提及它们的名字,仍能触起玉溪人心底的温情。
每每有年轻人指着篦子问:“现在还有人用这个吗?”李奶奶都会盘起她的银发,慢慢说道:“当年我的嫁妆就是这个。当时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箟子最实用,一把箟子一家老小头上的虱子都能筛干净。”
(图源:网友@草原英杰)
篦子上密密匝匝的竹孔,是女人对付虱子的“秘密武器”。蘸着水井的水,从发根梳到发梢,篦下的除了虱子,还有劳作时沾的草屑、火塘边落的柴灰。梳完头的箟子往火塘边一甩一烤,噼啪响的是虱子,也是逝去的时光。
(图源:网友@草原英杰)
“弹墨线,心要静,手要稳。”墨斗里装着老木匠的魂——棉线吸饱墨汁,木轮一转,线头钉在木料这头,手指一勾一弹,笔直的墨痕便印在梁柱上。盖房、打柜、做犁,没有这道墨线镇着,再好的木头也成不了器。
(图源:网友@西福緑)
和师傅是村里最有名的木匠,村里哪家要建房、做木工,和师傅便会带着他的墨斗,在每根木头上面留下墨线,再没有形的木材也会变成精美的木具。
(图源:网友@西福緑)
随着时代的进步,取代墨斗的是测量精确的尺子、水平测量仪等。但和师傅还是坚持用他的墨斗,“虽然现在的工具更精确也很方便,但我这手艺也是从我爷爷那一代传下来的,差不了,而且我不想就这样给他弄丢了。”
春耕时木犁切开土地,秋收时扁担挑起金麦浪。扁担头挂的铝饭盒,装着油辣子拌的凉粉,田埂上歇息的农人,细品着“土地爷赏的饭”。
(木犁,图源:网友@牧之)
生长于农村的小和对木犁记忆犹新。山坳里,天还没大亮,木犁就开始在田埂上吭哧吭哧地喘气。两头老牛挂着露水,铜铃叮当混着赶牛的吆喝,犁头切开板结的土块,潮乎乎的土腥气直往人鼻子里钻。
(图源:网友@Alvin)
“后头掌犁的叔伯扶着犁把,前头阿哥牵着牛,青筋暴起的手腕绷着缰绳。我们小孩子最爱这时候去玩,光着脚去新翻的田里跑,抠蚯蚓、挖泥鳅……互相抹泥巴,我阿姐的碎花衣裳在田里就没干净过。”
杆秤与算盘,看似简单的两样,用起来可没那么简单。算盘珠子拨的是生计,更是“三下五除二”下做人道理;杆秤除了计量货品的重量,一星一点中是做生意的诚信。
(算盘)
小和家里的老秤杆上,星子记录着那些年阿爷做生意的痕迹:称盐巴不短一两,量红糖不多一钱。
(杆秤,图源:网友@拙橺)
记忆里,阿爷的秤杆总翘成月牙,秤尾却悄悄抬着不肯落下,布满裂口的拇指在秤杆上轻轻一抹,秤砣便会往秤尾又滑下半寸。来买东西的嬢嬢见状,总笑着说道:“您这秤比公社的弹簧秤还准。”
(杆秤,图源:网友@拙橺)
“那时候我还小,总爱趴窗台上数秤杆上的秤星,阿爷每次都会与我说‘瞧见没?每个星子都是祖先留的眼,正盯着你呢’。”
蝴蝶牌缝纫机是很多丽江人家里的“宝”。曾经谁家里要是有一台缝纫机,那是“有钱”和“有手艺”的代表,要是再配上磨得发亮的顶针,说明其手艺已得无数认可,是公认的“老师傅”。
(顶针,图源:网友@一路高歌)
在00后小和的记忆里,缝纫机一直是家里角落的摆饰,若非公司附近早点铺旁的小道口总有一位阿奶在哒哒哒地缝东西,可能也没有机会知道,这玩意能缝这么多东西。
(缝纫机,图源:@李雪鹏)
这间小铺子,阿奶守了十几年,那台老式“上海牌”缝纫机也陪她走过了二十个春秋,漆皮早磨得发亮,可做起活来还是稳当得很。“趁现在手脚还利索,能干几年是几年,总得让这老伙计发挥发挥余热。”
说罢,阿奶又踩起了缝纫机踏板,手里的布料跟着哒哒声灵活转动,没几分钟就利落地改好一条裤脚,“来来回回有好些回头客,说穿惯了我改的衣裳”。